码头人来人往,近些年战争四起,闹的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的,脸上挂着浓重的沧桑,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生怕是哪里又闯进敌军来了。
谢青阮不知道沈家在从商的人眼里是怎样的地位,只知道,沈青妄的船在还未靠岸之时,濉溪码头上就已经有一号人在那儿守着了。
下船以后,从搬弄货物,到召来马车出行,她和萧韫整个过程一句话都不曾吩咐,便有人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她这才知道,前世当了半辈子的暗卫,对于有些事情、有些人的认知,仍旧是知之甚少的。
“我会派一队人马同你前去。”
沈青妄神色闲适地陪在谢青阮和萧韫身边,打笑着说,“这些都是家里派来随我出行的打手,你且放心用着,用完后付我钱就行。”
“……”
本来还觉得不太合适的谢青阮,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心里不知为何就动了动。
她已经是欠了萧韫前世的恩情,若是这次再借着他的关系去用沈青妄的人,那这恩上加恩,不知道到何时才能还个清楚。
可若是交易的话,那就好说了。
钱货交易,向来是算的最清楚的。
想到这儿,谢青阮莞尔一笑,朝沈青妄抱拳道,“那便多谢沈公子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沈青妄连连摆手说不敢。
一旁的萧韫从二人开始商议这事儿开始就不曾开口,只是默默地负手而立,终于在谢青阮带着人马出发
的那一刻,他漆眸微抬,追随着看向某处。
那里,少女一身红衣似火,鲜活又热烈。
她一手攥住缰绳,翻身上马的动作利落又飒气,目光坚定,青丝飘摇。
“行了,都走远了。”
沈青妄无语地搭上萧韫肩膀,十分不解地问,“你干嘛不直接让南风动手把那批粮草护送进去?”
还非得让谢青阮自己去,这不是放任她去涉险?
萧韫视线落在远方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中的背影上,想到什么,唇角微弯,
“因为,她从来都不是需要依靠别人而生的菟丝花。”
她是荆棘丛里,生的最顽强热烈的那朵赤蔷薇。
“此为其一。”
萧韫转头,眼神冷肃地看着沈青妄,神色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其二,大将军府谢家,从威远大将军开始,便一身不屈傲骨,只死不降,谢青阮虽为女儿身,心志却并不比谢家的两个儿郎低,所以……”
“若是一味地向她施恩,只会折了谢家的气节。”
少有地从萧韫口中听到这般涉世的话,沈青妄不由得一愣。
一时间,脑海中竟然飘过一个问题——
该怎么去评价他眼前这位少年。
天人之姿,少年英才。
却算不上鲜衣怒马。
何止是算不上,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萧韫简直就是灰色的,寡淡、黯然。
他的世界十分安静,像是扑扑簌簌下了一整夜大雪的冬夜,寂静的没有一丝裂痕,恍若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