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二章（第1页）

但将落叶焚，夜见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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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在干什么？”

坐在房间里正在想着该写些什么的芥川龙之介，听见说话声抬眼望向来到他的屋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漆黑的眼眸，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和服。精致的五官显得整个人分外乖巧。打眼一看，小姑娘和坐着的芥川有六七分相似。

小姑娘正是和芥川一起送来芥川家，他的亲生妹妹，芥川银。

芥川温和的看着银：“在下正在写信。”芥川向银指了指桌子上的信纸，又询问他那似乎有些开心的妹妹：“银是有什么事吗？”

芥川银低下头用她的小手，对了对手指，又抬起头，悄悄的看了她哥哥一眼。

“哥哥，你的信写完了吗？”她一副担心自己打扰到哥哥的神情。

“还没有开始动笔，不过现在银的事最重要。”芥川面对自己唯一的妹妹，总是很温柔。在这个孤独的宅邸里，他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芥川也是尽量对银百依百顺。

“马上就是新年了，我想去后面的神社参拜，哥哥可以陪我去吗？”芥川银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在新年期间，芥川家很是热闹，但是这些热闹和他们这些孩子们没有任何关系。来来往往的都是官员、贵族、世家。交谈的都是政治、生意。谁会在意孩子的存在？更别说是芥川和银这样的孩子了。

两人穿好厚厚的衣物，芥川牵着银的手，让侍女告知一声芥川夫人，就从芥川家的后门出去，朝神社走去。

芥川和芥川银两个人都很少出芥川家，家教森严，课程繁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两个人都不想给芥川家的任何人添麻烦，只有被宠爱的孩子才会向大人撒娇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而他们两兄妹现在没有任何任性的资本。

而今天刚好是个例外，正是新年，芥川家中客人繁多，主人繁忙，他们两个人本就不多重要，正好溜出来，去参拜神社。

芥川银口中的神社不远，就在芥川家后的一片小树林之后。他们两人只需要穿过小树林就可以看见那座神社。虽然芥川家地处东京，但是这种较为偏僻的地方路灯并不明亮。芥川他们两个人只能借着昏暗的灯光以及皎洁的月光慢慢的行走在小树林中。

芥川紧紧抓住妹妹的手，防止她摔倒。两人虽然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远离了压抑又嘈杂的宅邸，两个小孩子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两人一路上哪怕走得很慢，依然很快就到达了神社。这个神社很小，在月光下也显得有些破旧。最引人注目的是，神社前的这棵树了：这棵树很大，枝丫也很茂密，残枝烂叶铺满在地，破旧的红丝带系满在树枝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整棵树的阴影把整个神社都包裹了起来。寒风中，红丝带随风慢悠悠地飘舞，将这个破旧的地方衬托得庄严而又神秘。

满心欣赏地看着这幅景色的芥川，轻赞道：

“叶焚落叶见社神。”

“哥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芥川银微微转过头看着芥川，还没有开始正式学习的银，现在只是被她哥哥教导着看书识字，对俳句还是不太了解。

“但将落叶焚，夜见守护神。在下的意思是，这里的景色很美。银也是这样觉得吧。”

芥川银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和树上差不多的红丝带：“哥哥我们一起把它系上去吧！爱莎姐姐说这里很灵验的。”

芥川宠溺地看着银，纵容的答应了，又指着红丝带：“银，这上面是你的新年愿望吗？”

“对，银希望：哥哥和我平安喜乐，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芥川银垫着脚，一边伸手勾着芥川扯下来的低处的一根树枝，一边认真的说道。

芥川抿了抿唇，一直活下去吗？如果说是为了自己妹妹的平安喜乐，他会尝试着在这个世间挣扎的活下去。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孩子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冷寂与微弱的希望。

“在古老的东方有一种说法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芥川一本正经告诉妹妹自己在书上看见的这个消息。

“欸！真的吗？！”芥川银鼓起包子脸，有些受到了打击，呆呆的看着芥川。

“在下骗你的，银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芥川温柔的看着芥川银小心翼翼的在树枝上系上红丝带。

两人踏着月色，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就是是冬日的寒风，也没能吹灭孩子心中对未来的憧憬。

重新回到自己房间的芥川，看见自己书桌上放着的信纸，开始提笔书写。

菊池宽先生：

谨贺新年！多谢您之前为在下寄来的西方著作，家中图书很少，大多是日本典籍，在下早已翻阅过多次，算是烂熟于心。西方书籍在家中几乎不可见，您寄来的著作如同及时雨一般拯救了在下。您在之前的信中曾说，让在下阅读完后，说说自己的感想。在此在下就谈谈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希望您不要笑话在下，不然在下会羞恼欲死的！

在下认为对于现在的日本来说：合上“危险的西方书籍”，供奉诏敕命题的和歌，盛世太平也。日本近现代的文学著作实在太少。之前听您说，您的作品即将发表，不知在下是否能拜读您的大作？

今夜同妹妹去了一趟神社，见其景，写下一句俳句：

但将落叶焚，夜见守护神。

另，在下为您准备了小小的新年礼物，希望您能喜欢。多了的那份你自行处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