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拾起扔在地上的《预言诗》,正欲合上,视线却不经意地扫过刚才读过那一首的标题。
《收容院》
“一个人的时间门乱了,
沉默的惊惶,
他的死亡在河流中寂静地冲淌。
一群人的时间门乱了,
狂欢在回荡,
他们的嘈杂在河流中寂静地冲淌。”
收容院……
鬼使神差地,他又来到了教堂。
诗人坐在沙发里,在一块画板上轻轻描摹。
“抱歉,我并不能解读这首诗。”他歉意地微笑,“总是会有一些灵光一闪的东西突然降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洞悉一切,我已经呈现了我得到的全部信息。”
“好吧。”安隅叹气,“我要出一趟远门,如果您能想起什么,可以去角落面包店找许双双。”
“主城恭候您回来。”诗人温暖地笑,“说起面包店,昨天来夜祷的太太刚好送了我一只往昔豆饼,它竟然好像真的带我回到了从前,让我想起当时创作的心情。”
安隅随口问道:“哪首?”
“不要自以为是地剖开一只弱小的兔子……”
安隅蓦然顿住脚。
那首诗曾被严希的妹妹念诵,而往昔豆饼正是严希母亲的手艺。
他回头看着诗人,“您的预言总是很准。前一阵,我果然在一些小事上摔了跟头,也确实意外地发了财。”
诗人坦率道:“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您知道主城人常买的彩票吗?”
安隅点头。
“我还写过一本《幸运数字感知》,只要五千块,您是否需要?”
“……”
安隅麻木道:“有什么不要钱的预言吗?”
诗人惋惜地叹气,“也有的,但通常无人在意。”
他说着,把一直面朝自己的画板朝安隅转了过去。
那是一片深黑苍穹。
大片不规则的破碎红光摊在天际,明明是一幅静态的画作,却仿佛能让人感知到它们恼人的波动。
安隅注意到角落里有两片红光已然平和,背后各有一枚金色的齿轮,那齿轮小小的,却仿佛有着莫名的安定感,从它外围延伸出的制动线牢牢地稳固住了破碎红光。
紧挨着它们,第三只齿轮也已隐隐有了轮廓。
安隅愣了一会儿,“上次你不是说,第二枚齿轮才刚刚有很浅的轮廓吗?”
诗人满足地微笑,“第二枚齿轮已经在五天前全部浮现,并且成功制止住了一片红光的波动,我的日子越来越安宁了。现在我预感,第三枚齿轮就快要出现了。”
五天前,刚好是安隅昏睡的前一日,那天他算是触碰到了记忆回溯能力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