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宁合如梦惊醒般望向她,不知怎地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你说你会回来找我,你怎么保证你能够回来?”
“其实,当缩头乌龟也没什么,只要活着就好……”
宁合感觉这周围重重的白光冷静得可怕,弄得他也心神不宁。
就好像他此刻不在浮塔村,而是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冰冷陌生的,死气沉沉的世界。
芷溟一时间竟然无法直视他的双眸,她的诺言能不能应验,自己根本决定不了。
她默然地拉着宁合的手走出去。
整个世界黑洞洞的,陈设的东西都很简单,也很干净。
她上陆地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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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无言地静默了小半个时辰,芷溟转身往门外走,宁合倔强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他以为她会慢一点和他分别,却没想到她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中扬起一阵薄荷脑的水生气味,是她身上的气味。
他愣了一会儿,不顾一切地咬牙往码头的方向赶去。
出村的路尽管熟悉,却仍旧崎岖,那些碎石和杂草,仿佛有灵性一般,时不时硌一下他的脚掌,让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歪斜。
等到了潞州码头,天幕渐渐连接成了一片青白的鱼肚,江面起了薄雾。
那些彻夜未歇的巨大画舫缓缓往江边驶去,再没有丝竹之声,只有几声浑浊的含义不明的叫骂。
宁合的额头上出了一些汗,被深冬清晨的冷风一吹,微微颤动打了个激灵。
他看着开阔如旷野的鸳鸯江,眼眶逐渐红透,恰如幼时脚卡在石头缝里那般——哭到最后已经疲惫无奈的心境。
撑乌蓬船的船娘也陆陆续续地起早开始招揽生意,宁合随意地挑了一艘让她往江心开,又多花了十几文让她停了半个时辰。
宁合将手伸入水中拨弄,江水幽寒刺骨,浸入的时候宛如极刑。他觉得自己跟芷溟住的地方应该是不远的,即使再远她应该也能在半个时辰内就飞到他的面前。
可他不会水,他不识水性。
一道江面,已经将他与她永远分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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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水的时候,芷溟感觉自己回到了家。
她的身子逐渐变化成螭身,这般冷的天气,水里的鱼都失去了游动的兴趣,为数不多的豚族懒懒地在水草上趴着,也没想过要游去什么其他的地方。
她只好咬住一只,逼迫它为她引路。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江底的生物似乎都有个共识,月珠是水里的太阳,是唯一的中心,族群里资历最老的成员才可以在那一片占据一小块地方。
当然,还是得事先向河神报备一下。
到后面的路就十分熟悉了,她从善如流地松开了嘴里的江豚,看着它惊慌失措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