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是不是在做一些很危险但不能说的事情?”
千尘垂眸,“嗯”了一声。
对于他知道内情,云卿并不意外,毕竟高氏和慕容氏都是皇上的心腹,慕容淑和高渐漓想必藏了不少秘密,而千尘的慕容璟从中帮衬着也是情理之中。
“行啊,你不说我自己去查。”云卿盘腿坐在榻上,双臂抱胸,噘嘴道。
千尘心知拦不住他,叹道:“云儿,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好。”
他何尝不知道,人知道得越少,便活得越简单。可那是慕容璟,他没法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于她的一切,不论好坏,他都想知道。
几日后,云卿再次见到慕容璟的时候,她仍是戴着斗篷的。
“你先是跟阿尘装不熟,现在又要跟我装不熟。”云卿忍不住道。
“不过我有一件事想不通,你跟我装不熟是怕我被说闲话,可你跟阿尘装不熟又是因为什么?”云卿试探道。
“最近京中的流言越传越离谱,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慕容璟道。
云卿想起了茶楼里书先生口中传出来的“兰陵郡主为高氏公子杀夫”的故事,可顷刻又发现了破绽:“这流言是最近才有的,但你好像很早就认识阿尘了吧?我可不信郡主有这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十多年便想好了对策。”
慕容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云卿直截了当道:“我记得话本上曾记录过一种游戏,叫‘狼人杀’,就是狼人混在平民中,每到夜晚便会杀人。狼人为了不让平民和衙役发现自己的身份,有时会装作平民,有时则会相互指证以确保一狼人能洗脱嫌疑,活到最后。只是不知郡主是不是那匹倒钩狼?”
慕容璟道:“大人这是话本看多了吧,想象力这么丰富。”
云卿又说:“这朝堂上谁人不知丞相大人与太上皇感情甚好,高姑姑又是太上皇的心腹重臣。不过慕容氏与高氏虽不能说不和,可也实在算不上交好。于是就有传言,这是陛下的平衡之术,为的就是不让朝中氏族一家独大,慕容氏与高氏虽都效忠陛下,可关系微妙,是友,更是对手。”
“我本来也是相信这种说法的,可自从知道你与阿尘自小相识后,便觉得其中有蹊跷了。”云卿悠悠说道,“于是我更倾向于自己的猜测。丞相大人与高姑姑关系其实很好,只不过在人前故意装作不相熟,目的就是坐实他人的猜测,掩人耳目,而你和阿尘也一样。”
慕容璟倒是没紧张,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猜对了,但没全对。”
云卿的眸中隐隐有了忧色:“你在帮你母亲办事?”
慕容璟突然觉得他这爱揭穿人的习惯实在有些可恶,本不想理他,却还是憋出了一个字:“嗯。”
不期然他没展露出小人得志的神情,反而用带着些许不自信却诚意十足的语气吞吐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慕容心情没来由地好起来,心中却隐忧暗生:“不是我信不过你……你来个山贼都自身难保,不给我拖后腿就不错了。”
绀青色的眸子黯淡了几分:“武功我是不会,但我可以帮你想法子,虽然我的脑子未必有你好使,可多一个人,总是……”
“云儿,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慕容璟正色道。
云卿愣了愣,忽觉这话听着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半晌后,慕容璟才收起来那抹严肃,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吩咐着:“你呢,多跟阿琛学学,每日只吃喝玩乐,别把自己拖下水,就是在帮我。”
星河梦(上)
荷月,初八日。
是慕容琛十六的成人礼。
慕容淑差不多将半个京城的宦官贵胄都请来了府上。
三日前,请帖送至纪府,纪婠大夏天着了风寒,咳嗽不止,委实不便出门。可若是不去,又怕拂了慕容淑的面子,对云柔仕途不利。
她拿着请帖思索了半晌,吩咐含烟将云卿叫到跟前。
“母亲可是身体不适?”屋内氤氲着药膳的味道,开门瞬间,一缕热风渗进屋子,被屏风阻挡在外,只听纪婠用手帕捂着口,连咳了好几声。
“无妨,老毛病了。”纪婠将手中的请帖递到云卿手中,“三日后带上云柔,去趟慕容府。”
云卿缓缓展开请帖,上边的字映入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