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了指另一边的徒弟。
“别问我,按小轩说的去做,不劳送了,麻烦你带这对母女去仁济看医生,看最好的医生。”
自己画了无数张的画,可对于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爱憎别离的认识。
保证这对师徒能够安全返回。
和似乎依然没有从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不知是否仅是一场幻梦的老舞女。
老人笑着弯了下腰,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不碍事,他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涕泪,依然在那里长笑不止。
画在纸面上的又是那样的浅薄。
“讲真的,就算带过去了,那女人可能心底也不想治。您是慈悲心肠,但小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过到了这份儿,活不活的,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老人沉默了片刻。
一直等在后面的另一辆黄包车上,穿着深色褂子的壮实男人跳下了车。
“您是文化人。但未必见过真正的苦命人,我小时苏北的那边有政府新设的广康苦儿救济院。有东三省逃难来的婆姨死了丈夫,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想把孩子送去苦儿院。苦儿院的负责人说,按照发的文件政策,只有父母双亡的才算是‘苦儿’。我亲眼见,那女人一脸平静的让儿子在外面等他一下,小孩子一出门,她就转身当场就撞死在墙角上。”
护卫的语气很轻很轻。
这种一脸五大三粗,干护卫打手活计的汉子,能够用这般蚊鸣一样的声音说话。
“先生?这?”
预料之中的人之常情而已,其实说不得有什么错。
“先生,您是好意,但您信不信,别说花柳是绝症,就算治的了。如果真的把她带过去治病,这女人今天晚上就能上吊了?”
护卫皱着眉头。
用颤抖的手嘲讽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看着献宝一样,举着钱包向母亲表功的小女孩。
老人突然觉得。
不过在师徒坐着黄包车离开的时候,心怀愧疚的东家还是蛮仁义的派了名跟班,叫了辆车伺候在后面,至少送上一程。
“额外再讲另一句不太中听的话,住在这种地方,忽然得了一笔远比她们的命更重的大钱,真的未必是什么好事。”
还是弯腰在画家的耳边低声说道:“先生,没意义了,花柳发到这种程度,再好的药也救不回来了,至多一两年的寿命。不过乱花钱而已。”
笑的涕泪横流。
老画家笑着弯下了腰,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底下最滑稽的事物一般,一边笑,一边咳嗽。
他得到了几丝泡沫上在天光下的倒影,就自认为画笔兼具了日的炽烈和月的凄清。
那些日日在大宅门里对着《画经》,对着《神仙谱》,对着美婢美酒,莺莺燕燕,古玩奇珍,切磋画技的公卿贵胄们。
每天又都在研究些什么呢?
不夸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