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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热再现(第1页)

婚后的第一日并没有想象中鸡飞狗跳。

凯瑟琳从未有过如此居心叵测。在察觉到新任丈夫离开后,她力图模仿从麻瓜小说里读来的婚后生活——女主人的清晨必须慵懒懈怠,必要的赖床和拖延是对家族的肯定,倘若一早起来就忙得分身乏术,那就像个家庭主妇了。

她对此保持疑问。凯瑟琳更情愿在拥有决定赖床与否的自由,而非为了证明自由而被迫赖床。介于这是完全陌生的第一日,她选择谨遵前辈们的教诲,瞪着眼睛躺了足足半小时才下床。

她打开衣柜,才意识到自己完完全全想错了:无论是低领的柞绸上衣,还是色块交杂的牙买加裙,穿在这座比坟陵还肃穆的宅邸里,都滑稽得像马戏团小丑。

挑挑拣拣之下,她终于从衣柜深处翻出一条黑色窄裙。为了避免穿得太过于像吊唁,她又找出一条蓝底丝绸披肩,绣满暗金色百合花纹。

接下来的环节,她很开心能像往常那样独立完成。

迫于人口问题,巫师界并没有遵从麻瓜的习惯,在家里雇佣女仆或男仆,而是以家养小精灵取代。但在一些财力格外雄厚的家族,比如马尔福庄园内,也长期安置着仆人们,照顾纳西莎和即将出世的继承人,并未接连不断的晚宴和舞会筹备。

一座庄园当然要有一群仆人,但坐落于城市中心的格里莫广场12号显然不需要。

从她第一次踏入布莱克老宅时,便肯定这里从未出现过家族以外的人类。那宴会和舞会怎么办呢?她突然想到,从没有听说过布莱克家族举办舞会,恍然大悟。她曾以为要在女仆们的监视下度过余生,现在长舒一口气,坐在圆拱镜前挽头发时,这种快乐更是攀升到极致。

她对着镜子生涩地盘头发时,镜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它开口道:“夫人,请别把头发盘得像只可颂,让这些柔顺的溪流铺在你的肩头”

她吓了一跳,松开手,好不容易握紧的发髻瞬间哗啦啦地洒下来。她犹疑地敲了敲镜面。

“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的,夫人。我出生在东罗马帝国的皇室官窑,恩受过教皇和皇帝的抚摸,被第三任家主从拜占庭带来伦敦,已经过了大约五个世纪了。”

“拜占庭!”这对凯瑟琳来说还是个仅存于历史书上的名词,此刻却被一面古董镜子以饱含眷恋的语气吐出,她肃然起敬,“你看起来不仅光滑如新,边缘上这些象牙雕成的十字架和拱顶,像是从索菲亚教堂搬来的。”

“谢谢您的夸奖,”它的镜面闪烁了一下,“但愿您不会将耶稣和梅林混为一谈……许多年轻人并不学好麻瓜的历史与宗教。”

“怎么会?东方人常常搞混,但我们从来不会。”

“这对这个家族来说并非必须学习的,”它叹了口气,“许多任家主都精通各国语言,通晓各国的巫师文化,但他们对麻瓜的了解永远地止步在了语言上,便再无进展。大部分巫师家族的教育像峡谷一样狭隘。”

这太过于天方夜谭,凯瑟琳忍不住反驳:“巫师文化很长一段时间与麻瓜文化相互纠缠,甚至没有壁垒。学习巫师文化和语言,必然不会对麻瓜文化一无所知。”

“那是中世纪的故事了,夫人。”它温和地解释道,“第一次工业革命后,巫师们还谦虚地搬来了蒸汽火车,听说霍格沃茨校车就是这样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时,巫师们已经逐渐将自己与麻瓜隔绝开来,即便当时有许多麻瓜种带来了新的技术,也没能在传播开来。魔法和科技都停滞了,就像我们的历史,在几百年内再没出现过罗马帝国的影子——新的皇帝是谁,是格林德沃,还是邓布利多?”

她吓了一跳,绝没想到在布莱克家族的家具会吐出邓布利多的名字。她顿了顿,委婉地回答道:

“……如果你是指魔法部部长,那么现在还是哈罗德·敏坎。”

“他是神授权柄么?”

“不,他算是民授权柄。”

它冷哼一声:“那我宁愿格林德沃当皇帝。”

“格林德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凯瑟琳突然发现这面健谈的镜子也于近代史隔绝开来,她忍不住告诉它实情,“……但他如今后继有人。”

“任谁也比不上格林德沃,夫人,他是最伟大的!”它发出愤懑的吼声,“他的黄金时代如同我这面古老的镜子,无论坐在镜前的人换了多少,它都亘古永存。”

坎贝尔先生出生时,格林德沃万人拥趸的时代已然过去。在与邓布利多的决斗中惨败后,他直接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没人愿意提起那段过往,就连魔法史也总对其三缄其口,直到伏地魔现身后,他才从阴霾中被人重新忆起,重新唾弃。

因而凯瑟琳的确对格林德沃的历史一无所知。正在她手足无措时,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早上好,凯瑟琳。”

她头一次觉得雷古勒斯是救命恩人,但又唯恐他听见了之前的谈话——她的卖弄与饶舌。

“早上好,雷古勒斯。”

他瞥了眼凯瑟琳身边的圆镜。自从他进屋后它再没开过口。

“这面镜子是老古董了,五百多年从没离开过这里,你不必理会它。”

“哦,不,它很有思想——”她差点咬到舌尖,“我是说,它和对角巷卖的只会点评造型的镜子可真不一样。”

雷古勒斯有点摸不清她字里行间的维护源自何处。这面絮絮叨叨的镜子没被扔掉,甚至没被沃尔布加砸掉,只是因为它足够古老,甚至比长廊上的每一幅画像都要历时久远。在布莱克家族需要自证那引以为豪的,起源于中世纪的历史时,它的存在显得更为重要。

在雷古勒斯幼年时,因对沃尔布加的教育方式过度的指手画脚,这面镜子被飞来的钻石砸开一角。沃尔布加怒火熄灭后,她找来了工匠将自己砸出的伤口掩盖过去,顺便帮镜面和装饰做了加固。但从那以后,这面镜子就不再去招惹家人们,也不再缠着雷古勒斯问时间。

但他依旧没弄明白凯瑟琳为何对这面镜子兴致勃勃,以至于他在她洗漱完毕后上楼,却在门边足足等了一刻钟也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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